《喜欢、轻吻、快跑》：面对死亡时爱情在哪里？

奥诺雷经历了前几部不太成功的改编作品后，终于凭借原创剧本再度重回戛纳。今年这部新片跟去年评委会大奖作《每分钟120击》有不少相似之处，无论是对90年代的刻画，还是对艾滋病主题的挖掘，两部作品都闪耀着心有灵犀的亮点。这绝对算得上是导演继《巴黎小情歌》之后最触动人心的作品。

尽管没有了《巴黎小情歌》里由演员唱歌的形式，但是贯穿全片的怀旧流行曲给观众营造出栩栩如生的年代感，尤其是听到Massive Attack、Cocteau Twins等歌手乐队耳熟能详的曲目时，我仿佛再次置身于90年代。那是个令我梦萦魂牵的美好年代，上中学的我从那时开始接触欧美流行乐以及西方艺术电影，从此像是敲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除音乐外，片中还有许多让我喜出望外的电影海报：卡拉克斯的《男孩遇见女孩》、法斯宾德的《水手奎莱尔》，以及让两位男主角定情的《钢琴别恋》。此外，多不胜数的书籍也是塑造年代感的标志。90年代没有手机和微信，文艺青年都是透过音乐、电影和书籍来认识世界及了解自我，而无可否认地，法国人一向喜爱阅读的习惯延续至今，却未受到数字时代的冲击而改变太多，法国人对待文化艺术的态度让人艳羡不已。

更让我羡慕的是，奥诺雷再次透过镜头展现出巴黎的优雅美态，之前的《巴黎小情歌》和《巴黎内部》就在歌声与气氛里，不断向法国新浪潮电影致敬（雅克德米的《秋水伊人》和特吕弗的“安托万”系列）。而这部新作同样让观众沉醉在巴黎的良辰美景里，然而借鉴新浪潮精神不再是表面的摄影与剪辑手法，而是融于人物的塑造之中，令人物个性与年代感相互契合。

这个故事的背景是艾滋病肆虐的年代，情节中也出现诸如抗击艾滋病的Act up公益团体、遭受病魔打击而倒下的角色，这种特殊时代背景的刻画明显让人联想到《每分钟120击》。更相似的是两部剧里都有描绘同志间的爱欲激情，丝毫没有受到艾滋病肆虐的影响。《每分钟120击》里主角在奄奄一息的病榻上让男友帮忙自慰的一幕，而这部里则是情侣二人听着音乐在病床上相拥而眠。“死了都要爱”这种法国人骨子里对待死亡的思想观念浪漫而振奋。

然而，跟《每分钟120击》里为同志群体争取利益的激昂抗争精神有所不同，这部作品更像是充满文艺气息的散文，主题围绕着熟男作家和布列塔尼男学生的爱情故事展开。前半段分别叙述两个人的情感经历，之后情节不断汇聚在一起，自此之后便是讲述两人的爱情在疾病死亡来临前遭遇的严峻考验。熟男作家最后选择独自死去的做法有过于自私的嫌疑，但是能为自己深爱的人留下最美好的回忆也算不枉这段短暂灿烂的人生。

尽管这部作品欠缺《每分钟120击》里尖锐的社会批判意识，但是在充满复古文艺气息的叙事文本里依然闪耀着对艾滋病肆虐年代的反思，矢志不渝地宣扬“爱情高于一切”的哲学观及精神。面对死亡时爱情究竟在哪里？这个难题终于在法国导演的作品里找到令人动容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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